发热门诊值班记

苗银芳

1.身前是发热门诊重建

铁锈与尘土不断碰撞

身后是医院抗疫广播宣传

一刻不停

被环绕的门诊二部大厅

人声鼎沸

室外是30度的高温

躲在面屏里寻找短暂的寂静

防护服内的体温默默攀升

要不是怀想着一瓶藿香正气水的清新

我怕我不能坚守

无论条件多么恶劣

疾苦总在这里汇聚

我打听着他们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途径了哪里

仿佛在打听病毒的下落

每隔五分钟

我就会被汗水冲洗一次

脚下间隔的一米黄线让我们有了距离感

哦，

请不要在我对准你咽喉的时刻充满恐慌

我只想找出真凶

期盼脱掉防护服

摘去N95

给人间透一口气

2. 今天跟我一起值班的

是一位黄冈归来的英雄

我既羡慕又崇拜

激动地追问那38个惨烈的日夜

比询问病史更详细

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战争的痕迹

只是眼里的云淡风轻闪过，一丝踟蹰

当我们谈论起死亡的时候

六月，盛夏和青草一起蓬勃

我们终于从废墟和毁灭里爬了起来

那一刻

阳光填满罅隙

他的手机铃声里想起“谢谢你”

我感到他身上的荣光

也照到了我身上

3. 防护服下 

发热门诊忙作一团

这个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逐渐热闹起来

需核酸检测的人来自四面八方

一张阴性的报告单成了陪护、出城、复工、开学的通行证

掀起波澜的是一个始发地写着“武汉”的年轻人

我不再接诊

并省略掉语言

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证据

残垣？断桥？暗伤？

不，什么也没有

只发现一些火焰轻柔地跳动

我跟着他的眼睛一路南下

从汉口、武昌、黄冈、汉阳

找到新的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