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整个病区回荡着有节律的拍背声。停下敲打着键盘的双手,抬头看一眼时间,23:55,再过五分钟就是新的一天了。 距离上次巡视病房,正好一小时,又到翻身拍背的时间了。就像是约好了一般,所有拍背的患者都集中在这半个小时内进行。拿起我们专属的“大哥大”,巡视病房的时间到了。 走进病房,昏暗的灯光下,映出的只有我们的脚步。 3床大姨正呆呆地坐在床头,又失眠了。住院的这段时间每天都靠吃一片佐匹克隆才能睡一两个小时。醒来后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床头等天亮,刚开始还能听到大姨的叹息声,住了这么长时间后,现在能听到的只是床旁陪床哥哥的打鼾声。“大姨,又睡不着了?”大姨木偶般的点点头,无奈地说:“老了,觉少,睡一会就不困了,一会就天亮了。”大姨像是回应我的问话,更像是在安慰深夜失眠的自己。 11床大爷又开始头疼了,一进房门就知道了,安静的病房弥漫着痛苦的呻吟。越是安静的夜里,因疼痛呻吟的声音越是揪心。做完手术也有一周多了,只有偶尔的一两天,脱水降颅压药物用过后可以安静的睡一晚。“吃一片备用的止痛药吧,吃完缓解一下睡一觉就天亮了。”陪床的哥哥叹气道:“每天都到半夜开始疼,啥时候才能不疼啊?”“咱科里就是这样,大半夜开始头疼,这是正常的。再过几天就好点了,病总得慢慢恢复,急不来。把灯关了,给大爷吃一片药,睡一觉吧”我宽慰道。 走出病房门,28床床头铃一直闪烁着。大叔又该吸痰了,气管切开的患者拍完背后总有咳不尽的痰液。还没进病房就听到了大叔急促的喘息。这已经是今天晚上第四次吸痰了。打开负压吸引,轻轻转动吸痰管,听着渐渐变浅的喘气声。轻轻拍一下大叔的肩膀:“这下舒服了,歇会儿吧。”大叔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回应我。 37床陪床的姐姐又在默默的擦眼泪了。见我进来匆忙的擦了一下双眼,今天是她在这陪床的第22天。生病的老人只有她一个孩子,可是她家里却有两个等着她回家的宝宝。多少个夜晚她都是匆匆回家看一眼宝宝,再匆匆赶回来。肩上的担子让她原本俊俏的脸上多了一层阴郁。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握起姐姐的手,听着黑夜里她的低声啜泣。忍不住抱住她,只希望这个拥抱可以让她在这个黑夜里感受到一丝温暖。 这时候病区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咆哮声,不用猜,一定是1床大叔。刚刚还在镇静剂作用下安静的他又开始烦躁了。迅速转身来到1床,面目狰狞的大叔正在用力捶打着妻子儿子,他俩正全力保护几乎要断开的腰大池。连哄带训费好大劲才让他躺下来,镇静剂又该改量了。小心翼翼地加大1.0ml,不行,不放心转身回去又调小了0.5ml。镇静剂的使用我们总是小心再小心,估计用不了半小时就能调回来了。 走出病房,44床陪护已经在护士站等着了。看一眼时间,00:43,崭新的一天开始了,我们总是能第一个迎接新的一天。营养液输完了,来到床前冲两管温水,撤下营养管道。感觉衣服一紧,低头一看陪护大爷正往我兜里塞橘子。 “夜深了,吃点东西就不那么困了。”记忆里大爷总是这样憨憨的笑着。 回到护士站,01:01,默默对自己说了声:“新的一天,加油!”新的一天依然面带微笑,心向阳光。洗完手坐在电脑前记录生命体征。13台监护,6个病重,5个气管切开。写完抬头看一下时间,02:12。打扫一下卫生就该下一轮巡视了。 7:30老师们陆续到了,声声问候让我感受到了关怀的温暖。伸一下腰,使劲睁睁眼睛,嘴角上扬,今天的夜班顺利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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